天鹅湖上没有天鹅
（题记）
湖水倒映天空，却照不见真正的天鹅。
天鹅湖的水是碧绿的，像被揉碎的翡翠撒在大地。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，湖面浮着一层薄纱，远处的山峦在雾中若隐若现。我站在湖边，听见水波轻拍岸边的石头，声音像一首未完成的诗。这里本该有天鹅，可此刻湖面空无一物，只有几只野鸭在水里划出涟漪。
初春的风裹着湿润的泥土气息，掠过柳枝上未醒的嫩芽。我蹲在湖边的石阶上，手指划过青苔斑驳的石缝，突然发现水底有几片白色的羽毛。那是天鹅的遗物，像一片片破碎的云。去年冬天，我曾见过成群的天鹅在湖面起舞，它们的翅膀掠过水面，激起的波纹如同天神的笔触。如今，湖面却只剩下一池静水，仿佛被谁抹去了所有色彩。
那天我特意在黄昏时分来到湖边。夕阳把云彩染成橘红色，湖水泛起金光。我沿着湖岸慢慢行走，发现岸边的芦苇丛中藏着几枚天鹅蛋。蛋壳上沾着泥浆，像是被遗弃的遗珠。我蹲下身，用手指轻轻触碰那枚最完整的蛋，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鸣叫——是天鹅的哀鸣？还是风穿过芦苇的低语？
记忆中，天鹅湖是童年的乐园。每年春天，母亲都会带我来湖边踏青。她指着湖面上盘旋的天鹅说："它们是天空的信使，把云朵的形状带到这里。"那时的湖面总是热闹的，天鹅们优雅地游弋，翅膀拍打水面时，荡开的涟漪会聚成小小的漩涡。我曾在湖边捡到一只受伤的天鹅，它的翅膀被渔网缠住，我用剪刀小心地解开，它挣扎着飞向天空，却在半空中坠落。母亲说，那是因为它失去了方向。
去年冬天，我再次来到湖边，却发现湖面结了一层薄冰。冰层下隐约可见几只天鹅的影子，它们的翅膀在水中划出细碎的光斑。我蹲在冰边，看见一只天鹅突然抬起头，眼神里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悲凉。它用喙轻轻啄了啄冰面，然后缓缓沉入水底。那一刻，我忽然明白，天鹅的离开不是偶然，而是某种无声的告别。
如今的天鹅湖已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。岸边的芦苇被砍伐殆尽，湖水变得浑浊，偶尔有塑料袋随波漂流。我蹲在湖边，看着水面上漂浮的垃圾，突然想起那些被遗弃的天鹅蛋。它们是否也像我一样，在等待某个永远不会到来的春天？
暮色渐深，湖面泛起银白的光。我望着水天相接处，那里有成群的白鹭在飞翔，它们的影子掠过湖面，像一首未写完的诗。或许，天鹅的离去并非终结，而是另一种形式的重生。当湖水再次清澈，当芦苇重新生长，那些被遗忘的羽毛终将化作新的翅膀，带着未竟的故事飞向远方。
天鹅湖的水面依旧平静，像一面未擦的镜子。我不知道那里是否还藏着天鹅的踪迹，但我知道，有些东西比湖水更永恒。它们化作风中的低语，化作芦苇丛中的叹息，化作每一个仰望天空的人心中，永不褪色的温柔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