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玻璃缸的晨光里,小鱼们像一串串流动的水晶,游动时尾鳍轻摆,搅动起一池碎金。我常在课间蹲在窗边,看它们穿梭在水草间,鳞片折射出虹彩,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装进这方寸之间。某日发现缸底沉着几枚贝壳,像被遗忘的星辰,让这方水域更添几分神秘。
这些小生命总让我想起外婆家的池塘。夏日午后,蝉鸣声里,我蹲在青石板上,看红鲤鱼在荷叶下翻起浪花。它们的鳞片会随着光线明暗变幻,时而像燃烧的火焰,时而如流动的月光。有次暴雨突至,池水暴涨,鲤群惊慌地撞向岸边,却在雨帘中化作游动的水墨画。那些画面至今仍在我记忆里泛着水波。
玻璃缸里的小鱼们更添了几分灵动。每天清晨,我总要给它们换水,看它们在新水中舒展身躯。有时它们会突然聚成一团,像在跳某种神秘的舞蹈;有时又散作星子,各自游向水草深处。最有趣的是它们吃食时的模样,小口小口地吞咽,腮帮鼓动如风箱,尾鳍轻摆如摇橹,让我想起《诗经》里"鱼在在藻,有颁其首"的意境。
去年深秋,我曾带它们去学校水族馆参观。透过玻璃,看到其他品种的鱼在人造珊瑚间穿梭,孔雀鱼的尾鳍如扇,蓝曼龙的体色随光线变幻。这让我意识到,每条小鱼都是独特的生命,它们的游动轨迹如同写在水中的诗行。有次在展厅遇见一位老人,他轻抚着玻璃上的水痕说:"你看这些鱼,它们的影子在墙上跳舞呢。"
如今玻璃缸中的小鱼渐渐长大,鳞片愈发明亮。有时我会在夜深人静时,望着它们的剪影出神。它们的游动轨迹在水面划出细微的涟漪,仿佛在书写某种古老的密码。或许生命的美好,就在于这些微小而永恒的瞬间。就像《庄子》里说的"子非鱼,安知鱼之乐",我们或许永远无法真正理解小鱼的快乐,但它们的存在,早已在我们心中种下一片水域。